【果陀】亲爱的绑匪先生
·警匪paro
亲爱的绑匪先生
“大家高兴点，再高兴点嘛！”果戈里挥舞着双手和他手里的AK47，看起来十分快乐，“你们这辈子都不一定当得了一次人质，这是宝贵的人生阅历啊！”
“朋友们笑一笑，笑一笑——当然，要无声地。”果戈里用枪口挑起一个少女的下巴，“安静的孩子才讨人喜欢。”
人质们蹲在地上噤若寒蝉。这是一栋商场的二楼，到处都是破碎的玻璃和散落的商品，墙壁上遍布着AK47留下的弹孔，这些都是果戈里的杰作。被挑起下巴的女孩死命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的肩膀颤抖着，连抽泣都不敢发出声音。
“请大家放心，我劫持你们并不是为了钱！”白色头发的绑匪抹掉脸上的血迹，温柔地说，“我只是单纯想杀人罢了。”
恐惧的情绪瞬间在人群中爆炸开来。没有任何前戏，没有任何提示，绑匪杀人看起来如此随性，可能上一秒还在开着玩笑，下一秒已经开始了扫射。果戈里放肆地大声笑着，看起来十分享受人们吓到表情扭曲的模样。火药味混合着墙灰在空气中弥漫，这把几乎所有人质都推向精神崩溃的边缘。
突然，绑匪敏锐地发现人群中有一个带着白色绒绒帽子的男孩，那人表情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看上去甚至无聊得快要睡着了。
这让果戈里十分不爽。
人群的另一边忽然开始骚动，似乎有人想要偷偷逃跑。果戈里毫不犹豫地提起枪，冲着骚动方向连开数枪。
硝烟散去，两三个人应声倒在逐渐扩散的血泊里，已然没有了生气。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一幕已经足够有冲击力了。女人们睁大眼睛把嘴捂住，生怕自己不小心尖叫出声变成下一具尸体；男人们咬紧牙关回过头不去看，其他想要逃跑的人直接吓瘫在原地，腿软到无法动弹。
只有一个人无动于衷。
还是那个戴着白色绒绒帽子的俄罗斯男孩。他坐在人质群的最后面，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苍白的脸上无悲无喜。
这可破坏了白发绑匪的好兴致。果戈里径直走过去，停在那个俄罗斯男孩面前，把AK47的枪口抵在对方的额头上。
“我喜欢你的眼神。”
果戈里玩味地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的俄罗斯人，那紫色的眼睛忽闪，看起来单纯极了。男孩看起来也就十多岁的样子，穿戴极其普通，扔在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但是果戈里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决定了，我要真诚地邀请你成为我的共犯。”果戈里说。
紫色眼睛的俄罗斯男孩抬起头，一点都没有意外的样子，嘴角甚至勾起一个微笑，缓缓说道。
“荣幸之至。”
“就这样，稳定犯人情绪。”太宰治手指扶着耳机小声说。
“太宰警部，”一个梳着斜刘海的小警员不安地问，“里面情况怎么样？”
“按照计划进行中，目前看起来问题不大。卧底和目标成功接触到了，让狙击手待命，随时准备开枪。”太宰治冷静地命令道。
太宰和他的队员们追捕那杀人犯已经追了快半年了。那是个草菅人命、穷凶极恶的罪人，太宰觉得按道理来说当场击毙都不为过。
但是……
“一号位，目标已经锁定了。”太宰的耳机里传来狙击手的声音，“请求准许开枪的命令！”
“人质太多了，”太宰说，“再等等。”
“你还要等什么！你不信任我的准头吗？”狙击手十分焦急，连敬语都忘了说。他们苦苦搜捕了半年的杀人魔就在眼前，现在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结束了这噩梦。
“不，中也，我当然信任你。但我也信任我们身居前线的优秀卧底。”太宰眉头紧锁，在说话的同时仔仔细细地关注着另一边耳机传出的每一丝声响。他们的卧底埋伏在这栋楼里，只要他把耳机扔在地上，就是可以开枪的信号。
“我们优秀的卧底——果戈里，他还没给我们开枪指令。”
果戈里的AK47抵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头上，两个人看着对方，眼神意味丰富。
“不过，您这邀请可一点都不真诚。”陀思妥耶夫斯基嘴角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微笑。杀人犯应该是什么样子他再熟悉不过了，但绝不是果戈里现在这样子。
“哦？”果戈里挑了挑眉，“你觉得你有立场拒绝我吗？”
紫色眼睛的俄罗斯人表情没有丝毫波澜，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果戈里的枪口顺势凑到果戈里面前。
果戈里被陀思妥耶夫斯基一连串的动作带得有些重心不稳，等站定时发现对方的鼻尖离自己的脸只有不到五厘米距离了，紫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
这人皮肤细得像女孩子一样……果戈里不着边际地想着。
“您能从人群里找到我，着实厉害。”陀思妥耶夫斯基开口道，“但我也知道您的身份。在正主面前，再精湛的演技都不过是雕虫小技。”
白色头发的卧底挑了挑眉。
果戈里从接到卧底任务时就知道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一个国际知名的恐怖杀人犯，是数国联合都没能取得半点情报的极其聪明的人。所以当他的上司太宰治提出让果戈里假装绑匪，并安排了几个演员当死人以此来引出陀思妥耶夫斯基时，果戈里就知道这个计划不会那么顺利。
果戈里恍惚听到有计时器在滴滴答答地跳动，声音从心脏方向传来。那声音不徐不急，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样淡然。
“我钟意你。”果戈里把隐形耳机从右耳里取出来捏在手里，伸出左手揉了揉陀思妥耶夫斯基柔软的绒绒帽子。
中原中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目标，耳机砸在地上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一刹那就是他开枪的最佳时机。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起来并不介意被人揉帽子。他直勾勾地盯着果戈里的右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果戈里轻轻松开拿着耳机的右手。
“埋头。”果戈里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他猛地把陀思妥耶夫斯基按头扣在怀里，中原中也的子弹应声击穿玻璃，几乎擦着果戈里的耳朵从旁边飞过，狠狠地嵌进墙里。
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本来应该穿过陀思妥耶夫斯基头骨的子弹并没有打中目标。
果戈里竟然保护了那个罪犯。
几乎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包括人质们，包括中原中也，包括太宰治，也包括陀思妥耶夫斯基。
强烈而危险的男性荷尔蒙气味直冲鼻腔，陀思妥耶夫斯基听见果戈里附在他耳边低声说：“现在我们是共犯了哦。”
几发追加的子弹擦身而过，陀思妥耶夫斯基微笑，这才是杀人犯该有的样子。
“中也！不要开枪！”太宰治大声道。现在大楼外面乱成一团，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
太宰治预料到了所有可能的情况并做了对应的Plan B，唯独没想到果戈里会叛变。
“滚远点！老子今天一定要打死那两个混蛋！”狙击手才不管什么命令，连续几枪的失误让他火冒三丈。果戈里知道所有狙击手的位置，经过精确计算他能带着陀思妥耶夫斯基避开所有子弹。中原中也迅速重新瞄准，但是人质们已经开始四散奔逃，场面十分混乱。
“中原中也！”
耳机里传来太宰治几乎破音的怒吼，把中原中也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中，上司太宰治一直都是沉着冷静的典型代表，他从来没有过今天这般失态。
半晌，狙击手一拳砸在地上，然后默默地收起了狙击枪。
太宰治摘下耳机，面色沉重。
如果中岛敦没看错的话，太宰警部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愤怒，取而代之的则是死海一般的悲伤。
只花了两秒，太宰治就把脸上的情绪收拾好，努力用最平静的声音下达命令道。
“……全员撤退。”
果戈里带着陀思妥耶夫斯基逃到商场大楼外的广场上。平常非常热闹的广场此时一个人都没有，周围的小商店也都关了门。
阳光异常明媚，照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帽子上有刺眼的反光。
“如果是我的上司，他一定会说今天是个适合殉情的好日子。”果戈里打趣道。
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理会，他正打算继续逃跑，却被果戈里紧紧抓住手腕。
“即使是我也不能让你的心跳发生半点变化吗，多么无情的人啊。”果戈里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真是愚蠢。”陀思妥耶夫斯基嗤笑，“不过值得表扬的是，你现在的演技可比刚才好多了——至少我有一秒我真的心动了。”
阳光仿佛愈加刺眼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有点看不清果戈里的表情。
“不，你没有。”果戈里突然收敛了嬉笑，从正面一把抱住陀思妥耶夫斯基，对方瘦削的身形他一只手就能完全揽住。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果戈里用尽最大的力气将匕首朝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后心狠狠地刺了下去。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果戈里已经在脑海里排练了上百遍。
“原来没有吗……”陀思妥耶夫斯基靠在果戈里地肩膀上，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疑惑。他听见刀刃切开肌肉的声音，也听见了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
巨大的爆炸烟花突然凭空绽放，蕴含着恐怖能量的火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迅速扩张，转眼间就吞噬了广场上的所有建筑。
这爆炸的中心正是果戈里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所在的位置，此时已是一片火海。
太宰治在远处注视着这盛大的葬礼。如此规模的爆炸，果戈里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二人必定尸骨无存。
不过，若不是太宰治提前疏散了广场的群众，伤亡可就不止这么两个人了。
中原中也把刚才几发子弹的弹壳立在地上，向爆炸方向敬了一个脱帽礼。
果戈里在靠近陀思妥耶夫斯基时注意到了对方身上装有心率炸弹，只要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心率发生巨大变化譬如停跳，炸弹便会爆炸。
这个爆炸威力，整栋楼都可能会坍塌，人质们生存机会渺茫。
这是最优解吗？太宰治不知道，如果问中原中也的，他大概也答不出来吧。
最终，太宰治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这里。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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